《指决》
唐·曹柔
左手吟猱绰注
右手轻重疾徐
更有一般难说
其人须是读书
琴人大概都听过唐代曹柔的《指决》。一般来说，“其人须是读书”，这个“读书”，可以做“阅读广泛的书籍”来理解，毕竟如果没有了解古琴背后的文化意蕴，弹琴始终会有通不过的瓶颈。
明精钞彩绘本《太古遗音》书影
不过最近老汪在读《桐心阁指法析微》（以下简称“《桐心阁》”）的时候，觉得这个“读书”，也可针对上两句讲左右手基础的话，参阅多家的指法讲解，能更好体会吟猱绰注、轻重疾徐的含义。
《桐心阁》载于民国刊行的《今虞琴刊》里，《今虞琴刊》堪称琴界经典。经典就是隔断时间再看，会有新的体会。老汪刚学琴时，李老师就建议要好好读《桐心阁》，当时只是看具体指法该怎么弹。如今重读，仅“吟猱”就读出新意思。
“吟猱”，各家各谱说法太多，很是复杂。老汪至今基本遵从李老师当年的方法，以本位音上下和方圆、虚实区分，这种方法在《桐心阁》里有提及。但老汪今天想聊聊《桐心阁》提倡的吟猱。
在《桐心阁》的例言里，作者彭祉卿先生就专门拈出吟猱来说：
吟猱为指法中最精微者。各谱语多异词，意涉含混，致学者无所遵守，人各以意为之……非敢标新立异，盖求与旧说合，兼求与声律合。
明精钞彩绘本《太古遗音》书影
这里彭先生特别提出吟猱与“声律”有关，他在后文有详述。彭先生论述吟猱，分为几个方面，老汪认为这是吟猱的几个要点：
1、基础指法：
（吟）按弹得声后，带音上位右二分，转下位左二分，又上位右一分，又下位左一分，复上至本位为止。凡五音四转，两转一收，先大后小，以归本位。
（猱）按弹得声后，带音下位左二分，折上位右二分，又下位左一分，又上位右一分，复下至本位为止。凡五音四折，两折一收，先大后小，以归本位。取向与吟相反。
2、方圆的对比：
（吟）运指如旋规，取音需圆活，犹吟哦之有韵致也。（像人声吟唱一样圆润，取“圆”之意）
（猱）运指如折矩，出声贵苍劲，犹猿猱升木，得其摇撼之声也。（取“方”之意。）
3、虚实的对比：
吟从绰，须实上而虚下。
猱从注，须实下而虚上。
4、共同遵循的声律：
兹取二分，则半度也，合上下两半度为一全度，仍属本律之音，过此则浸入他律界内矣……今据律分为准，自能随律度伸缩，以通用于全弦……例如以九徽为本位，自九徽上至七徽九分为全声度，折半得九徽五分为半声度，再折半九徽二分五为再半声度也……以上下再半声度定用吟之界，自能音与律合，而无贼音扰指矣。
（吟猱）纯以运指方向及取音转折为别，不计其大小上下。
5、节奏的对比：
吟猱节奏，《琴镜》定为用两板者：
吟在第一音与第四音
猱在第一音与第五音
用一板者：
吟在第四音
猱在第五音
第四音、第五音一板之差异，吟之用转，猱之用折，均可显然表出矣。
6、吟猱在琴上所带来的听觉效果：
单按而弹，音之点也，加以绰注，则引而成线矣，更用吟猱，又廓而为面矣。
7、吟猱的常见错误：
吟猱往来均有限度……信手摇动非吟猱。
明精钞彩绘本《太古遗音》书影
彭先生的话明白易懂，老汪不再啰嗦解释。虚实、方圆比较容易做到，只要左手能做到放松灵活。声律和入板则需要锻炼好乐感。声律的取音法，彭先生已举例详明，可按弦一试。拍板则可参考戏曲的板眼，体会传统的节奏感。
总之，古琴指法看似简单，细心体会则细腻多变，立体丰富。“吟猱往来均有限度，信手摇动非吟猱”是精要，琴人须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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