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故致用｜没有清洁剂，过去人们怎样洗碗、洗衣、洗头发？

温故未必知新，但肯定可以致用。

中午洗碗，母亲责怪用洗洁精太多，我好奇问道，那以前没洗洁精怎么洗？母亲说是用白基（也叫白饼药，估计是苏打），还提及童年一种常见果实，状如龙眼，颜色稍红，分半即可洗裳，泡沫甚多……但母亲不知这种果实叫什么（其实就是无患子）；然后父亲又提起一种茶箍（茶籽饼），说是乡下经常用来洗头发，洗后乌黑发亮！当然也可洗碗。

这时我才意识到古代的清洁剂也挺丰富。

茶籽饼，也有茶籽粉/图整理自网络

实际上，在工业文明没开始前，古人已有很多方法清理油腻、去除污垢，这些方法直到现在还有人用，因为它对环境、生态更亲善；如果有朝一日要野外求生，也许还能用得上这些古老“配方”。

1、草木灰（Wood ash）——最早的洗衣粉

利用草木灰的碱性去除油脂、擦亮器物、洗涤衣服由来已久，成书于先秦的《礼记﹥内则》便有“冠带垢，和灰请漱；衣裳垢，和灰请浣”的记载；4200年前古巴比伦一块泥板甚至写有“水、碱物、肉桂油”等组成的“肥皂”配方；但真正称得上肥皂、带有动物油脂的可能是2700年前腓尼基人无意间的发现，而后流传至古埃及、罗马帝国，肥皂的英文soap便来自拉丁文的sapo。

由碱液Lye制成的肥皂

制作草木灰看似容易，点个篝火即可，但实际是有一定制作要求！一来不能直接用草木灰洗，不然就更脏了；二来主要是利用草木灰的碱性，即碳酸钾（K₂CO₃），自然是越“碱”越好，相比燃烧山草、禾秆、树枝……橡树等硬木的灰烬碳酸钾含量更多；三来草木灰毕竟是粉灰，操作不慎可能会刺激皮肤、伤害眼睛。

篝火灰/图整理自网络

提取可以洗涤用的草木灰的步骤有：

1. 燃烧合适草木得到灰烬；
2. 打散灰烬获得粉末；
3. 过滤粉末杂质获得纯灰；
4. 加水搅拌成灰水。

灰水制作

灰水即可洗衣。

这种灰水的洗涤能力并不强，用来去除油脂可能会令你失望，但古代弄脏衣服主要是因为下田干活，故用灰水去土还相得益彰，如果尘土结固，经过捣衣杵敲击，也很好解决，因此近海地方还发展出贝壳灰。后来人们发现在灰水里添加动物脂肪，出现泡沫便可去除油脂，这时已经叫肥皂了，肥皂再添加香水便成香皂，潮汕人称之为“饼药”。

苏格兰浣衣女

要想镜子防雾，可以用肥皂水涂抹，干后即能防雾。

2、无患子（Soapberry）——古代主要清洁剂

无患子是一种落叶乔木，与荔枝同科，果实很像龙眼，富含皂素；皂素是一种表面活性剂，对油、水分子都亲和，故用无患子果实洗衣服，经过一定搅动，便能把水和油腻团聚在一起，形成泡沫，接着水一冲，自然就洗干净衣服。

用无患子洗手

最早是谁利用无患子洗衣服，已无从考证，但中国至迟在晋代就已出现，郭璞注释《山海经》时便提及：“着酒中饮之，辟邪气，浣衣去垢”。不过，无患子并非中国特有，实际上，它广泛分布于亚洲东部、南部，特别是印度——无患子学名Sapindus saponaria中的Sapindus即saponis indicus的缩写，意思是“印度的肥皂”，故无患子英文也叫Soapberry。

无患子与无患籽/图整理自网络

虽然郭璞言及“着酒中饮之”，无患子果实也确实有“假龙眼”之称，但实际并不好吃——酸；另外，无患子的叶子还可能导致家畜中毒，这样的果树自然没人喜欢种。而随着迈入工业文明，比起无患子果实的清洁功能，洗洁精、洗衣液当然更受欢迎，无患子便越种越少，以至于我们这一代起，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种纯天然、无污染的清洁剂。

消失的清洁剂/图整理自网络

据说现在很多城市和公园种有无患子。

3、皂荚汁（Honeylocust）——古代主要洗发水

皂荚树也叫皂角树，名称繁多，简称皂树；羽状复叶，树干密布硬刺，不可亲近。皂树果实也叫荚果，长10~40厘米，成熟时显黑，黑色古称皂；又果实如荚，故名皂荚。如荚一词即可看出皂荚树属于豆科。

皂荚树形态/整理自网络

荚果富含皂素，煎熬成汁后可用于洗发洗衣物，这一传统在中国已有超过2000年历史！南宋周密《武林旧事》甚至记载——临安街市有一种皂荚粉做成的圆团，大小如橘，相较为肥，入水能发泡去污，故名肥皂。

过去人们常在秋季采摘荚果，晒干备用。用时切成小段烧水，凉却后便可洗头，通常一片兑2~4升水，如果是女子头发，则可添加多片；或是将荚果捣碎成粉末，然后浸泡于水，水色橙红，便可用来洗发或洗衣服；更简单的方法是用浸泡过的皂荚强力搓洗衣服污垢的地方。

荚果成熟时与晒干时/图整理自网络

除了这3种清洁剂，古人还会利用猪胰脏、茶籽饼等除污去垢，但相对来说，这些制作起来并不容易。

猪胰脏还好说，就是将草木灰搅拌到猪油里，冷却后成固状，谓之猪胰子或胰子球，北方至今尚有不少人将肥皂称之为胰子或澡豆，但胰子澡豆在古代其实只流行于王公贵族，大约是雍正后才开始流行于民间，电影《回来的路》便有一幕展现如何利用动物脂肪刮胡须。

河南老人家制作猪胰子/图整理自网络

茶籽饼制作起来就更麻烦了，实际一般人也制作不了，它是由茶籽榨油后剩下的残渣经压制而成，这就要用到机器，相信没多少人会在家里用机器榨油。茶籽饼是很好用的，它的效果甚至不输市面任何常见洗发水，据说还能修复受损发质，至今，很多农村女性也会熬制茶籽饼来洗头。

不同地方制作茶籽饼/图整理自网络

参考文献：

1. https://www.permacrafters.com/how-to-make-wood-ash-laundry-cleaner/
2. http://blog.sciencenet.cn/blog-504206-1209522.html
3. https://www.twblogs.net/a/5ba185e82b71771a4da92a8e
4. 康火南：皂荚可以代替肥皂洗衣服你造吗？
5. 乡土植物｜这种浑身带刺的植物曾经可是天然洗洁剂
6. 乡土河南｜实拍河南老人手工做皂，主要原料竟然是猪胰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