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名教授的讲课开场白蛮有味。比如,陈寅恪上课时的开场白是:“前人讲过的,我不讲;近人讲过的,我不讲;外国人讲过的,我不讲;我自己讲过的,也不讲。现在,只讲未曾有人讲过的。”布“文化狂人”刘文典上课时的开场白是:“《庄子》嘿,我是不懂的喽,也没有人懂。”
无疑,刘文典是庄子研究大师级专家,其代表作《庄子补正》曾让他在学界暴得大名,他以最懂庄子自居,曾放言道:“在中国真正懂得《庄子》的只有两个半人,一个是庄周,还有一个是刘文典,半个天下人共分之。”
刘文典的狂,是狂到了家,但他的学问,也是做到了家的。刘文典最初以《淮南鸿烈集解》名世,胡适在此书中的序言中称赞此书为“岂非今日治国学者之先务哉!”陈寅恪在《庄子补正》的序言中也赞叹道:“先生此书之刊布,盖将一匡当世之学风,而示人以准则!”刘文典的《庄子补正》,至今还是研究庄子的经典。
刘文典的狂言多到一箩筐,他曾宣称,西南联大总共只有三个教授,陈寅恪一个,冯友兰一个,他和唐兰各算半个。抗战时期,联大教授为防空,经常要在防空警报拉响后,要跑到防空洞中去,教授们称之为“跑警报”,有一次跑警报时遇到当时还没有学术专著的沈从文,他看不起沈从文,特边跑边讥笑道:“陈寅恪跑警报是保存国粹,我跑警报是为了《庄子》,我死了就没人讲《庄子》了,你跑什么?!”
有学问的人难免偶尔口出狂言,但狂到刘文典那种程度的,可谓凤毛麟角,他狂到从来不顾及他人的感受,从来不怕人家颜面扫地,在西南联大教书,他甚至拿工资的事情来怼他人,曾放言:“在西南联大,陈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,他应该拿四百块钱,我该拿四十块钱,朱自清可拿四块钱。可我不会给沈从文四毛钱。沈从文都要当教授了,那我是什么?那我岂不成了太上教授了吗?”
刘文典的狂,也是有一定底气的,除了学问之外,他还是最早的革命党人之一,他早年在日本留学期间,就曾加入中华革命党,又做过孙中山先生的秘书,常以革命元老自居,连国民政府主席、三军总司令蒋介石他都不放在眼里。
1928年,安徽闹学潮,时任安徽大学校长的刘文典被蒋介石叫去训话,蒋介石态度不好,责问刘文典怂恿学生闹事,还骂刘文典是“学阀”,刘文典毫无畏惧,回敬说蒋介石是“新军阀”,当蒋介石盛怒之下骂刘文典说:“无耻文人!你怂恿共党分子闹事,该当何罪”时,刘文典竟然怒不可遏地以身体撞向蒋介石,因此而被关进了监狱。
民国时期很多教授都有一个共同的精神特点,那就是“富贵不能淫,贫贱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”,一个个都是真正的大丈夫!
我了解的刘先生算得上是民国时国学大师一派里的表率了,脑子里接受了新思想,身上旧时文人的优点(当然也有一些毛病)也都没落下,有风骨,重学识,勤治学,又亲近学生(天性幽默,没一般教授的架子,学生都乐于和他相处)。一生行事为人,总结起来跳不脱才、傲、雅三字,下文就结合刘先生的一些轶事再来说一说。
首先是才,才是文人立身之本。刘先生一生治学,以“一字之微,征及万卷”为格言自勉,成果颇丰,尤以在校勘学上的贡献为重。
他有译作:《近世思想中之科学精神》《叔本华自我意识说》《佛兰克林自传》《美国人之自由精神》;更有著作:《淮南鸿烈集解》《庄子补正》《说苑斠补》《三余札记》《群书校补》《杜甫年谱》。
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1939年完成的《庄子补正》,由陈寅恪先生为此书作序:“然则先生此书之刊布,盖将一匡当世之学风,而示人以准则,岂供治庄子者必读而已哉。”
刘先生自己对这一作品也是颇感骄傲,曾放言道:“古今以来,真懂《庄子》者,两个半人而已。第一个是我刘文典,第二个是庄周,另外半个嘛,还不晓得!”
其狂如此,却并不招人厌,因为古今文人狂傲多半是因为有真才学,所谓恃才傲物,刘先生算是个中典型。他的傲是有原则的,一为气节,二看学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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