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必须死在你前面

太阳快落山的时候,果子娘正在家里包饺子,蘑菇馅饺子。

果子娘坐在昏暗的小土炕上,向外看了一眼,日头已经躲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了,只能看见一些被远处不知什么东西分割、击碎的余光一条条、一块块的散落在院子里。果子娘心道,得赶紧加把手了,太阳一落山,儿子就该回来了。儿子去了临镇卖鸡苗去了。儿子最喜欢吃她包的蘑菇馅饺子了,从小就爱吃。吃了将近六十年了,仍然吃不够。果子娘总是隔三差五的就给儿子包一顿吃。儿媳妇也是贤惠的女人,看老人家都八十多的年纪了,怕累坏了她,曾经特意学了很多次,从切菜,拌馅,包都学得差不多了,下出来也跟果子娘包的差不多样子,但是当果子夹起来往蒜臼子里一沾填到嘴里嚼起来的时候,果子总是摇头,说不是娘包的那个味。老婆就问,娘包的是啥味?果子眨巴着眼睛寻思半天也说不上来,就说,反正娘包出来的就是好吃。

前些日子,临镇的大女儿接果子娘去住了十几天,果子娘住了 不到七天就吵着要回家了,说是睡不惯那铺了很多被子的炕,太软了,睡到腰疼,滑溜溜的炕革让她感觉冰冰凉,不如她那小黑屋子铺着草席子的的硬炕。闺女好说歹说劝她多住几天,果子娘就是住不下,闺女希望果子娘在那多住几天,闺女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,孩子们都成家了,在家没什么事,就想她娘,老叨叨小时候跟着娘去挖野菜的事,于是接了老娘来,老娘却住不下。其实这是果子娘历来的老规矩了,去女儿家、外甥家,总之不是自己家的时候,最多住三天,就要回家了。大闺女为了留住老娘,使了狠招,就是不去送她,大闺女家是在另一个镇上,离着果子娘家有几十里路,中间还要翻过一座山。所以大闺女想不去送老太太,老太太自己是回不了家的,但是没想到的是,果子娘一气之下自己夹着小包往家走,迈着小脚走了半天还没爬上山,坐在山边上休息时大闺女和外孙开着三轮车追了来,大闺女一个劲的埋怨自己,也埋怨老娘。果子娘还生了女儿的气。一路上都不理女儿。

女儿将果子娘送到家就回去了。果子娘来不及休息,就奔着儿子家厨房去了,看到厨房里正好有一些蘑菇,果子娘很高兴,拿着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。

果子娘今年八十五,小脚,瘦弱,但是身体却很硬朗,耳不聋眼不花,还能自己做饭,缝衣服什么的,每年秋冬都是果子娘亲手给儿子做棉衣。果子娘手巧,会做漂亮的小孩棉袄,经常有人来找老人家央求给小孩子作件小棉袄,果子娘一般都应允着。果子娘住在三间老房子里,老房子很破旧,还是五十年代时候的房子,但是老房子虽小,很黑,但是却很坚固,只是被雨水冲刷的不完全了。屋顶上还是老式的青砖灰瓦,窗棂子还是格子式的木头的,以前还是纸糊的,这是这一代村子里留下的唯一的老式房子了,老的快成古董了,在高大的大瓦房前显得特别的陈旧。前些年儿子果子嫌屋里黑,给她把窗户纸撕掉换成了玻璃的,屋里亮堂了很多。

果子娘原本有九个孩子,五个女儿,四个儿子,这在当时社会很正常。果子娘的身世有着传奇的色彩,上了年纪的老人还会知道,年轻一点的都不曾听说了。果子娘家原本是在高戈庄,那时这一代都归属高戈庄管,高戈庄很大,分三个部分,高一,高二和高三三个区。果子娘家是高一区的,家里还是个小地主,她爹有二十多亩地。日子过的着实殷实,兄弟姐妹并不多,只有一个弟弟,两个妹妹。果子娘十三四岁时就出落的很俊俏,在高戈庄一提起来就知道,很多人家都揣摩着要提亲去,可是谁都没想到的是,一天夜里,北山上的土匪来了,绑架了果子娘家全家。那个时候在高密这一代有很多土匪,这一帮那一撮的,经常危害乡里。果子娘全家都被带到了村北的坏河边上,土匪头子是个外号叫红刀子的,红刀子把果子娘全家活埋了,只剩下果子娘,那时因为果子娘长的俊俏。果子娘被打昏了带到了土匪窝里,做了压寨夫人,每天被关着,每天遭毒打。过了月把时间,说来也巧,红刀子绑架高戈庄另一个大户人家的时候,受了重伤,逃回来时只剩下一口气,其他的土匪很是害怕,这个时候同一个山上的另一伙土匪趁机来打劫,其他土匪去反击了,屋里只剩下果子娘和那个红刀子,果子娘想起全家被活埋的仇恨,于是一气之下用斧头砍死了红刀子,杀了红刀子后逃跑了。后来红刀子那伙土匪被别人合并了,也就没有人再找果子娘报仇了,这事反而打响了果子娘的名声,,果子娘这事被重提,果子娘还成了女英雄,镇上还发给了果子娘一面小红旗表扬她为民除害。

果子娘终于包完了最后一个饺子,抬起身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腿脚,拍拍手上的面,又小心翼翼的用小笤竺把面板上的面扫进面瓢里,这才转身下了炕。站在屋门前,果子娘向远处看了看。果子娘的房子没有院子了,院子早在几年前就被雨水冲刷倒了。这倒方便了果子娘,站在门口,或者坐在炕上的时候,都可以老远就看见儿子果子。果子娘总喜欢看儿子,儿子一天要经过果子娘门前很多次,果子娘总是喜欢坐在门口的那个破旧的蒲坦上看着儿子。儿子忙活时看见果子娘在看,儿子总是和她说一两句话,天凉了、起风了进屋吧。果子娘总是把瘦的像竹竿似的手指摇晃着示意儿子不要管。儿子忙的时候,来不及看坐在门前的老娘,果子娘就紧紧盯着儿子的身影,转来转去。遇上天气不好,果子娘就在炕上透过窗棂的玻璃向外巴望,等待着儿子的出现。有时候儿子出去做事很久没回来,果子娘看不见儿子,就寻思,是不是刚才打盹的时候,儿子已经进屋了?于是果子娘就迈着小脚走进儿子的院子站在门口向里面巴望,看看能不能看到儿子的身影。果子娘不喜欢进屋子去,屋子里孩子太多,总是吵吵嚷嚷的,她只想看到自己的儿子果子。看见儿子的身影,果子娘便放心了,转身回自己的屋子去。

果子娘从土匪窝里跑出来后,没有地方可去,一时间悲从中来,坐在山脚下痛哭不已,哭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。无依无靠不知去往何处。天渐渐黑下来,果子娘一个人孤单单的在路上走,林子里的老鸹不停的叫,果子娘边哭边走。说来也巧,宿家村的车把式老宿头正好赶车回村,路过那里,看见一个女人在路上边走边哭,就搭了话,载了果子娘一段,一路无聊,果子娘把自己的遭遇哭诉了一遍,老宿头很是同情她,把果子娘送到高戈庄,果子娘回去后,家破人亡,无家可归,只能暂住在一个远房亲戚家,果子娘回来后,亲戚忙着给她找人家,可由于果子娘给土匪做过老婆,没人敢要,后来有人来提亲了,是给一个死了老婆的人做二房,尽管果子娘不愿意,但是又不想老是麻烦亲戚家,只好同意相亲,可一见面才知道正是宿家村的车把式老宿头,于是果子娘就嫁到了宿家村来,给宿老头做了老婆。果子娘很能干,老宿头又是一个老好人,两人种了一大片的石榴园,老宿头还给队里跑大车,日子总算安稳下来。

果子娘嫁到宿家村后的十几年里,果子娘由当初的一个少女渐渐变成了一个中年妇人。连续生了9个孩子,五女四男,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。老宿头高兴的很,逢人便夸奖果子娘,说果子娘带给了他们家兴旺的人丁。是老宿家的功臣。果子爹对果子娘着实不错,总舍不得果子娘干沉活,有什么好吃的总是想着果子娘。一家人和和气气、热热闹闹让村里很多人家羡慕。可是谁都没想到的是,这一天九岁的二儿子在石榴园里给树涂抹石灰粉的时候病倒了,果子娘一试发现孩子高烧不退,这可急坏了果子娘,颠着小脚走了十几里路去请大夫,可是大夫来了一看是天花,天花当时还没有治疗的方法,得了天花等于判了死刑。大夫束手无策。果子娘坐在炕边上,紧紧的握着儿子的手,儿子迷糊中一直喊着娘……娘……,果子娘心如刀割 。早上鸡叫的时候,二儿子死了,按当地的风俗,没成年的孩子死了不能埋,一定丢到了山岗上要狗吃,才能投胎转世,果子爹背着死去的儿子哭着把儿子扔到了村西的岗子上。果子娘在家哭的死去回来。谁都没想到这病传染,到了晚上十五岁的大儿子,八岁的三儿子都被传染了,一下子全都病倒了,都高烧不退,果子娘吓的脸都白了,连夜将六岁的果子还有其他孩子送到了远房亲戚家。回来后六神无主的果子娘唯一能做的就是求菩萨保佑,她跪在菩萨像前哭喊着求了一夜,不停的磕头,头都磕得鲜血直流,嗓子都哑的发不出一点声音,可是神没有显灵。晌午时分,大儿子也死了,果子爹边哭边背着大儿子又去了村西的岗子……果子娘哭晕了过去,再次醒来的时候,三儿子也被果子爹扔到村西的岗子上了。果子娘已经哭的发不出任何声音,战斗站不起来,她看着坐在地上的麻木了的果子爹,挣扎着走过去拼命的撕打着果子爹,果子爹也终于放开了嗓门嚎啕大哭起来,而果子娘再一次哭晕了过去。

果子家一天死了三个儿子。只剩下了最小的果子,于是理所当然的成了家里的宝。尤其果子娘,对果子视若珍宝。从来舍不得果子做任何事情,就连端端饭,扫扫地这样的事舍不得果子做。在那个特殊的年代,打仗,闹土匪,天灾人祸,人们根本吃不饱,家家都不够吃,果子家也是一样,但家里没有粮食先供着果子吃,果子娘带领着全家吃野菜,喝凉水,果子从小就吃得饱,穿得暖,开始女儿们还有点不情愿,但是果子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,还担负着老宿家传宗接代的任务,于是也就渐渐跟着果子娘习惯了,不管什么事都让着果子。还好,果子是个懂事的孩子,也并不是很娇惯,只是吃穿上被果子娘养成了坏习惯。

果子十岁上时,正赶上全国最严重的三年自然灾害,全国处于极度饥饿的时期。不少地方都饿死人了。人们最先吃榆树叶,榆树皮,榆树的东西黏黏糊糊的嚼起来还算好吃,后来人们吃光了村头的榆树叶,榆树皮,又开始吃杨树叶,柳树叶,柳树叶最难吃,是苦的,吃了还会全身浮肿,但是人们没有其他可以吃的东西,村里村外的树都一棵棵的被扒光了树皮,裸露的白洁的树干像恐怖的人骨。这个时候果子家日子也是相当难过,几个姐妹每天都出去挖野菜,摘树叶,可还是难以填饱肚子。果子从小就不缺吃,现在也不得不吃树叶树皮野菜混合做的菜团子了,并且也吃的脸都肿了,果子娘心疼坏了,摸着果子浮肿的脸暗自落泪。

这天中午,是个很热的天,太阳要把大地烤熟了。人们本吃不饱,走都走不动,根本没精神在这样的热天里出行。果子娘带着女儿们顶着烈日在村外挖野菜,因为这个时间没有人会出来挖。果子娘和两个女儿也都热的晕晕的。村西的岗子上简直像被牛犁翻过了一样,能吃的野菜几乎被挖光了,果子娘失望的看着远方,这时果子娘决定走远点找找看,于是一个人走向村北最远的石坑那边,女儿们仍留在岗子上寻找。还好,石坑这边因为远来的人并不多,但这边并没有多少可以吃的野菜。果子娘也很失望,这时果子娘路过一个专供旱时用水的大井,无意中瞟了一眼,却不经意的发现井里漂着一个东西,果子娘上前仔细一看,却是一只狗淹死在里面了。果子娘一下兴奋起来,可以把狗捞出来回家让老宿头收拾下就有肉吃了,这是个极大的诱惑。果子娘一想到浮肿的脸的果子就马上恨不得把死狗捞上来回去,给果子做顿肉吃。果子娘蹲下身想拽死狗,但是井边很高,手是够不到的,必须踩着井边的坑槽下去捞,为了拿到那只狗,好给果子做顿肉吃,果子娘冒险下了井,小心翼翼的往下走,伸手就要碰到狗时,果子娘脚下一滑“噗通”掉进了井里,虽是旱时,但是井水仍然很深,果子娘挣扎着在井里喊救命,好久两耳光女儿才发现她在井里,于是扔下树枝子把果子娘拽了上去,果子娘仍然死死的抱着那只死狗。这时路过两个外村的人,看见果子娘怀里的狗,猜想是捡的,于是提出分一点,果子娘坚决拒绝了,那两人边冲上来抢,果子娘发疯的紧紧抱着死狗不放,任凭人家对她拳打脚踢,果子娘趴在地上两只手死死抓住狗腿不放,外村人用脚使劲的踩果子娘的手,果子娘手登时鲜血直流,但仍没有放手,两个女儿冲上来帮忙,外村人才悻悻的走了。那一天,果子家里有了肉香的味道,但是全家只吃了狗头及一些骨头,好肉都留了下来,那是留给果子以后吃的,在之后的日子里果子娘不时拿出一块狗肉犒劳果子。所以即使在那最困难的时期,果子仍然吃的不错。

水烧开的时候,果子娘做在门口巴望儿子。这时天阳已经全部落山了。儿子上午骑着车子出的门,载着两百只小鸡苗出去的,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回来的。水开了,但是果子还没回来。果子娘只好放了细火慢慢烧着,维持着锅里水的温度。骨子娘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那个有三十年历史的钟,马上七点了,果然时钟指针指到七的时候,古老陈旧的挂钟“铛……铛”的响起来了。这时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从路的远方显露出来。果子娘只看了一眼,就笑了,那一定是果子。多少年了,果子娘对儿子的身影太熟悉了。果子回来了,得赶紧的下饺子了。果子娘赶紧使劲的拉了两把风箱,火劈里啪啦的响着,一掀木板的锅盖,屋里顿时满了热气。锅里水翻滚着,果子娘把饺子倒进锅里,盖上锅盖又使劲拉起了风箱。儿子走近了,远远的看见老母亲的房里亮着灯光,就径直把车子骑到了果子娘门口。果子娘笑了,一边笑一边拉着风箱。果子亲热的喊着,娘,你回来了?啥时候回的?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,我去接你,是姐送你回来的吧?听见儿子的话,果子娘忽然眼睛湿润了,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儿子了。果子娘赶紧招呼儿子进屋。果子一米八的大个子一走进低矮的小屋,就被屋里的热气遮掩了一半身子。娘……包的蘑菇馅饺子?呵呵,我老远就闻到了。娘,你不知道,我这些天都没吃你的包的饺子了,可馋了。果子仍像小孩子似地说。果子娘很欣慰,站起身给儿子拍打着身上的热气。让他赶紧进屋等着。

果子娘端上热乎乎的饺子,果子乐呵呵的把盘子拉到自己面前。果子娘把一壶酒递给果子,果子眼睛笑的眯成一条逢,果子娘看了也乐了,说,和你爹一个样子,一见酒就不知道姓啥好了。果子嘿嘿的笑着说不随俺爹随谁啊,呵呵。要是俺爹还在啊,我准先给俺爹到一杯,我得跟俺爹碰一个!果子娘说,你看你,也是当爷爷的人了,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。果子说,娘,你说,要是俺爹还在多好啊,俺爹就喜欢喝酒,虽然喝不多,但是总是馋那两口。那时咱家穷,根本买不起,俺爹就每次让我去村里供销社佘酒,每次只佘两毛钱的地瓜烧。唉,你说,现在他想喝啥酒就喝啥酒,想喝多少就喝多少。果子娘淡淡的说,只怪他没有那个命,你看现在咱家子孙满堂,你也当了爷爷了,一大家子多好,都是命啊。果子不知是喝多了,还是呛着了,一下子咳嗽了起来。

果子爹去世了将近四十年了。那时果子才刚二十,初中毕业,很多人都去当兵了,果子也想去,果子娘坚决不同意,因为那时正好在打越战,果子娘怕果子上战场,果子是家里唯一的独苗,果子娘死都不会让果子去参军。当果子的同学来邀果子一起去当兵,站在果子家院子里抒发着保家卫国的崇高理想时,果子娘冲了上来,把果子拽到身后,就像多年前果子还是个孩子被人欺负的时候一样,果子娘就像吵架 一样对果子的同学说,我们家果子没那么高尚的思想,在家好好的,娶老婆生孩子就是了,你去吧,不要找我们果子一起去。果子蠢蠢欲动的想法被果子娘果断的斩断了。若干年后,已经当上营长的同学回家探家时,握着果子的手说,果子你幸亏没去,你就是不战死,也会看着那些刚才还活生生的兄弟一眨眼就被炸得粉碎,一眨眼人就不在了……说着说着果子的同学哭了,而他那同学没炸弹炸掉了半个耳朵很是刺眼。

果子爹走的很突然,是得了破伤风。生产队里的驴病死了。让果子爹去剥皮收拾。果子爹在队里人缘极好。谁家有个什么事总喊上果子爹。这一次果子爹听说是去收拾队里的驴,还很高兴,走的时候还给果子娘说,今晚有驴肉吃了。果子娘也很高兴,赶紧喊果子,果子正在院子外的土湾里挑土垫东南角的院跟。果子娘欣喜的说,果子,今晚有驴肉吃!你爹去给队里收拾驴了,晚上准能拿回点驴杂碎什么的。果子却 不屑的说,哪有娘包的蘑菇馅教子好吃去啊!果子娘笑了。可是早上出去时还好好的果子爹,中午饭回来时,手里拎着一包驴杂碎,可是却晕晕乎乎的,果子娘看见果子爹手上缠着块纱布,问他怎么了,果子爹说不小心割伤了,喝了点酒不舒服,果子爹一向喝不了多少酒,一点就醉,果子娘用湿毛巾给果子爹擦了脸,让他睡会,可是这一躺下去,再也没站起来,下午时果子爹喊浑身痛死了,不敢动一下,果子娘慌了喊了人,村人来了一看不妙,浑身烧的像着火,赶紧打镇上医院的救护车,可是因为天冷,救护车打不着火,整整半小时也没打着火,村里一看等不及了,就套上驴车往城里赶,可是半路上果子爹就死了。后来人们知道那就是和白求恩大夫死的病一样,破伤风。那时果子还在村外切地瓜干。听说爹出事了,果子向着县城医院就跑,当果子一口气跑到县医院时,果子爹已经被拉到火化厂了。果子爹死了,这个家一下子没了支柱,这个时候果子的小妹妹才五岁。果子娘依然擦干了眼泪顶起了家。而果子也一下子长大了,成了家里的顶梁柱。

果子吃了一大盘饺子,又喝了一盅酒,这时果子又咳嗽起来。果子娘皱起了眉头,问果子是不是感冒了,果子说是,晚上天热,被风扇吹的着凉了,果子娘一听生气了,一个劲的埋怨果子不小心。至少叮嘱了五遍让果子吃药。这时,果子的小孙女来了,喊爷爷吃饭,果子娘便让果子回家去吧,临走,果子娘又盛了一碗饺子让果子拿回去,早上热热吃。因为果子去外面卖鸡苗早上走的早。

第二天,果子媳妇给果子娘送来了很多枣让她吃。媳妇还是很孝顺的,是果子娘挑遍了十里八村后选定的,能干又贤惠,只是长得不好看,甚至可以用丑形容。当初果子还有点不愿意,嫌女方丑,但是果子娘坚持让果子要,果子最听娘的话了,就顺从的结了婚。因为果子娘有她的打算,果子娘对媒人说,俺家果子从小有点懒,得找个能干的。丑点没关系,只要能干,能对俺家果子好。后来,果子不只一次的夸媳妇好,果子娘很是欣慰。果子娘再次问起了果子的感冒。果子媳妇说吃了药了,让老太太放心。果子娘这才不说了。过了一会媳妇说要回家喂小鸡苗了,就带着小孙女回去了。果子娘又拿出那个破旧的蒲坦坐在门口,继续了一天的等待。

太阳升到一杆高的时候,果子娘被暖洋洋的阳光晒的睡着了。梦里,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。她正在屋里做针线活,外面忽然有一群孩子欢叫着在拍果子娘的门,果子娘很是生气,门是关着的,孩子们在门外噼里啪啦的拍着门,果子娘穿上鞋迈着小步走了过去,一拉门,门开了,忽然外面是强烈的光线,刺得果子娘睁不开眼,这时她才恍惚的看见门外不是别人正是她当年死掉的几个儿子。儿子们一个个的走过来喊着娘,果子娘的眼睛湿了,泪水模糊中,孩子后面走来一个大高个的人,但是光线和泪水让果子娘怎么也看不清后面大个子是谁,正要问,那人却转身消失了。果子娘刚要说话,忽然被人推醒了。果子娘醒来一看是个梦,是孙媳妇把她推醒了。孙媳妇抱着刚满月的孙子笑着对果子娘说,奶,外面潮气重,你还是进屋里睡吧。果子娘说,没事,我在这晒晒太阳,等你公公回来哩。孙媳妇又笑着我,你回去睡吧,等公公回来了,我叫你去。果子娘还是摇头,说没事,还是在这吧。孙媳妇只要离开了,抱着孩子去村里溜达了。果子娘仍然在思索刚才那个梦,可是忽然一下子,她记不清楚刚才做的什么梦了。果子娘就在冥思苦想那个梦了。

未完待续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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