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见到可乐应该也是这个时候,快双十一,或者刚刚过完双十一,大栓给我展示着她给可乐屯的食物,玩具、还有一个做工考究的灰色包包,可乐出门的时候大栓把双肩包挎在胸前,可乐在包里,留有空隙,能看到外面的世界。可乐胆子小,总是瞪着惊恐的大眼睛,怯生生打量着这个世界,如果有人忽然走过来,可乐会惶恐地把头埋进去。
大栓,是我在这个城市为数不多的朋友,偶尔会一起翘班约着逛公园、聊天、吃饭。我们认识十六年了,时间真快,我对她的记忆总停在上学那会儿。记忆中,那座城市一年四季都是夏天,热。我们经常一起去学生街吃麻辣烫,宿舍有个多余的书桌,被大栓占了,上面堆满了五颜六色她的衣服,那时候的大栓,是个爱打扮的姑娘,出门随手拽上件短裤、短袖,汲着个拖拉板,头发一挽,看着也挺顺眼。她是个白净的山东姑娘,对人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,其实,刚进宿舍那会儿,我觉得她是最难打交道的人,没想到,这一处就是十六年。
我见到可乐的时候,大栓结束了一段感情,自己搬出来住了。我知道她为此经历了多少折腾,心里压力也蛮大的,虽然她也经常对我笑,表现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,但她的笑容里满是忧愁,看着让人心疼。与其在生活的泥沼里挣扎越陷越深,还不如鼓鼓劲爬出来再说,尽管谁也不知道拼尽全力爬出来以后会看到什么,但还是先爬出来,喘口气吧。我不会安慰人,就陪陪她,一起吃顿好吃的。养“可乐”,原本不是大栓的本意,她那时候自己的生活还没理顺,用她的话说,自己都养不活,养什么宠物呀。可乐是表妹要养的,花了200元钱,从朋友的朋友家里抱来的。因为表妹经常要出差,大多时候,可乐就由大栓照顾。
可乐是一只灰色的小猫,大栓告诉我它是英短,最普通的蓝猫,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,明明是灰色的,为什么说是蓝猫呢?可乐头大脸圆,长着一副好脾气的模样,但其实不然,她不喜欢黏人,也不喜欢你莫名地去摸摸它、抱抱它,急了会咬人。我刚去的时候,它一见到我就跑开了。为了解大栓的可乐,我也查看了一些猫猫相关资料,资料上说英短“温柔平静,对人友善”可是在可乐身上我怎么都看不出这种特质,可是每次看到她,我总能想起第一次见到大栓的样子,这就对上了,有些缘分,真是奇妙的缘分。
人有时候也是循着气味相识、相知的。我和大栓都是姥姥、姥爷带大的孩子,她姥爷是教师,据说是个很严厉的人,对她管得严;我姥姥以前是读书人家的姑娘,她父亲很严厉,所以她也是个严肃的人。姥姥做什么都特别认真,她打扫完屋子,一尘不染,看上去整个屋子特别敞亮。同样的屋子,我们收拾完,看上去总是有几分黯淡无光。印象中姥姥很讲究,头发挽起来,在脑后盘成发髻,一丝不苟。她一直带着一个她母亲传给她的银镯子,样子特别,像柳叶模样,上面刻着花纹。她穿的衣服都是自己缝制的,有件黑丝绒,手工盘扣,大对襟的衣服,穿着特别精神,我印象很深。姥姥爱憎分明,她的世界里非黑即白,没有模糊的灰色边缘地带,她不喜欢扎堆聊天,不喜欢到处串门,朋友不多,一生就两三个至交。我刚上大学,第一堂心理学课后,老师就问我是不是爷爷奶奶带大的,我愣住了,这么明显,面相就能看出来?后来和老师熟悉了,她说我们上一届的一个学姐是爷爷奶奶带大的,我和她的感觉特别像,那时候我不擅长和大人们聊天,当然现在也还是这样,也没问老师,那是一种什么感觉?应该一看就和人群有一种疏离感吧。原来在很久以前我和大栓就有些像。
第一次看到这只小灰猫,大栓就可乐、可乐的喊它,我很好奇,平时也不见大栓点可乐喝,怎么就给小灰猫起了个这么俗套的名字。一说到可乐名字的由来,大栓就兴奋了。她在出版社做编辑,自己也喜欢看书,一年买书得花三五千元,现在沙发上、地上不是可乐的玩具,就是各种书,我每次去她那儿都能淘一两本回来。可乐,来自她喜欢的一本绘本——《奥莉薇》,奥莉薇是一只精力充沛的猪小妹,她和爸爸、妈妈、弟弟小恩、老狗米花住在一起,还有小猫可乐。你别说,看书上可乐的背影和大栓的可乐还真有几分神似。大栓的英文名字是奥莉娅,她说以后要养一只狗,就叫它米花。有一天我跟儿子溜进小区里一个美术教室,那里陈列着很多绘本,供在那学画画的孩子借阅,我们没报美术班,属于蹭读,在那里我惊喜的发现了小猪奥莉薇系列。见到了奥莉薇本尊,白色的封面上,那只打着黑领结,穿着红裙子 ,斑马纹打底裤的猪小妹,看着格外神奇。看着绘本,让我想到王小波的一篇散文——一只特立独行的猪,散文里说“我已经四十岁了,除了这只猪,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。相反,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,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。因为这个原故,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。”看着看着,我好像有些明白大栓的用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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